——愤怒吗？
为什么要愤怒。
——难过吗？
有什么好难过的。
——想赢吗？
废话连篇。
——即使杀了她也不重要吗？
……就那样吧。
……
我好像在梦里又做了很长的梦。
梦的结局无一例外，我死的十分惨烈。
分尸、穿胸、斩首、饿死、凌迟……
真有什么人研究酷刑的话，我会有一席之地的。
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用我不知道从身体上哪个部件使出的力气以一种我自己也想不明白的姿势贴在了身后的墙上。
我感觉……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看来你做出了选择。”
梅菲斯托斯的眼中弥漫着一片灰蒙蒙的氤氲，紫色的瞳孔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说话时气息不稳程度甚至达到令人发指。
像是精神压力过大的样子。
呵，女人。
脆弱，我在梦里被杀死了几百次都没啥事。
曲弓而行，我走近梅菲，打量着周围的景象。
还是雾蒙蒙的一片。
奇怪，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迷糊糊的呢？
脚下也有点黏糊糊的。
好像房子的木质地板被什么东西浸泡过一样，又黏又滑的。
刺鼻的腥味摇醒了正在大脑发涨的我。
我想看看脚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我的心里告诉我“不，你不想。因为你很累了，累到不想多做一点无谓的努力与抵抗。”之类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
……
好吧，听你的，你是大佬。
漫无目的的空洞的眼眶朝向房门。
被推开了无数次的破烂木门还在瑟瑟发抖地挡在门口，残破的木片要哀嚎出来一般地脆弱不堪。
拖起脚筋像被切断般无力的双腿，一步接一步地接近着外面的世界。
梅菲斯托斯看着这一切，一直没有说话的她突然紧紧地拉住了凌然的一只胳膊。
“你真的确定，那就是你要的结局么？”
“你到底，有没有想好！？”
“啰嗦。”
“啪”的一声，以往梅菲斯托斯犹如铁钳一般的手被轻描淡写地拍开。
我的心不允许我多想什么。
它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
——
尽管梅菲斯托斯没有用任何小把戏来掩盖我的存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拥有肌肉记忆一般，我的身体在浓雾里简直来去自如，整个人像是生在废气沼雾里的一条鲶鱼，在钢铁怪物间极速地窜来窜去。
身体弯到了人类极限一般的程度，肋骨隔着皮亲切的抚摸他的邻居大腿。
像一条伦敦的黑夜中长出来的一条影子一样，凌然如入无人之地一般在这片死雾中来回游荡。
“碎玻璃……破旧布条……洒了一半的硫磺粉……水银灯……”
念叨着念叨着，我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
我并没有要去捡它们，
嗯……没错，我还是要说这是肌肉记忆。
噢我明白，这该死的理由连我自己也看不下去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甚至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知道。
“呼。”
听到了轻微的风声，这代表李灵玲就在附近，而且没有发现我的踪迹。
本来依附墙根而行的我猛然缩到了墙脚的一片一片阴影中，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注视着街角的转角处。
我不明白这是要干嘛，但眼下种种都表示，我在打猎。
猎物是李灵玲。
哈，我喜欢这种主猎互换的游戏。
一道黑影飘过，连在我面前多停留一秒钟的架势都没有，便径直向着我眼前的房子走去。
房间里。
突然出现的鬼魅身影倏地停了下来。
漆黑的长袍无言地搭在身体两侧，黑色的高马尾如长瀑一般从兜帽下显现，李灵玲那精致如工艺品的面容上，无神的双眼向四周巡视着。
这里……本来应该有点什么……
我握紧了手中缠绕着破布的玻璃片，恰到好处的力度使我的手不至于被切割出血来引诱已经成为杀人鬼的李灵玲。
房间内。
李灵玲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踱步，她肯定自己曾经来过这里。
凌然紧贴在门框边缘，紧紧地注视着门内女孩的一举一动。
她开始后退。
后退，
后退，
后退，
“——！”
遇袭，
反击，
再次受创，
逃跑，
被抓了回来，
按在地上，
心脏被刺穿。
。
……
“……”
凌然无力地一屁股砸在地上，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哭了。
可能是因为终于没有一点力气了吧。
脚边是脚筋被挑断，心脏上刺入玻璃碎片的李灵玲。
本来就灰暗的瞳孔已经扩散，静静地任由自己的血淌满了凌然的脚边。
凌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在被李灵玲杀死了99次之后，他亲手终结了李灵玲的性命。
他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甚至连最开始梅菲斯托斯告诉他的“你想活着就必须杀死她”也深深地拢上了疑惑的考虑。
这算什么？我杀了她，然后呢？
我为什么还没有从这个鬼地方离开。
“……你赢了。”
梅菲斯托斯。
凌然盯着那个满面疲惫的女人。
为什么？他这么问到。
“你在修改器的游戏环节里改变了马上要发生的未来。”
“条条大路通罗马，这句话是修改器能力的最真实写照。通过扭曲事情发生的过程，达到修改结果的目的，但是现实生活不会收到任何影响，只会演变成李灵玲突然暴毙，而你奇迹般的醒了过来而已。”
然后呢？和我有什么关系。他问到。
“也就是说，你可以回到现实，以活着的身份了。”
梅菲斯托斯扯了扯嘴角，伏下身抱住了浑身汗水，衣服上渍满血迹的凌然。
感受到两团柔软的不像样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挤压，凌然表示很快乐，即使现在几乎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游戏结束，真实结局改写。”
再睁眼，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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